山海亦可平第 57 部分

梦想西湖垂十年，游而得闲，褦襶如，得被山灵笑煞。入以还，索居苦闷，老友倚虹居湖，数以书，敦促往游。因约小蝶偕行，及期，以事集作罢，蹉跎可星期。会蕉游湖，嬲同行，意乃立决，遂偕小蝶、筱巢，俶装并发。薄游三，若登仙。湖颇多见闻，随笔记录，颜之曰《窥西小记》，曰窥西者，因游之未畅，等于窥西子而已。壬戌四月既望，瘦鹃识于紫罗兰庵。

海量小说，在【讀詞書屋】

抵杭时，方在子夜，获见西子绝世之，怏怏就寝，恨能以巨烛照之。诘旦迫晓起，事盥沐，趋湖滨若渴，则见山光，悉在晓雾溟濛中，正西子晓妆时也。观赏良久，恋恋忍去，觉晶帘，看美梳头，猥正足数。

南屏之钟，声清而宏，似能打入吾心坎者。游净慈时，尝叩之，厥声四散，湖，皆鸣，知海警钟，视此为何如也。

小瀛洲桥迤逦，四顾濛，自亦湖山胜。中植荷，叶方，惜太早，未能见裳翠盖之胜也。刘阮重，当期之池荷作时。

雷峰塔崔巍奇古，绝肖吾乡虎丘塔。夕阳时，竟明靓，宛然若弥勒笑。净慈，与蕉、筱巢同造塔。塔中有贫僧趺坐，厥状如鬼，见至，起而索资，声格格如怪鸱，听之毛戴。塔颠有树，仰苍穹，伫观久之，觉塔岌岌作坠状，亟曳杖引去。

刘庄荒芜目，草没胫，虽陈饰绝侈丽，而金碧剥落，黯败无。其诸庄，亦就荒落。游观所及，令慨。

湖闻三种声，莺声脆，鸠声萧瑟，鹃声凄惋。予自号曰鹃，而者未尝闻鹃声。雨中游灵隐，忽闻丛中有呼“居起居起”（俗呼归去曰居起）者，以问小蝶，小蝶笑答曰：“此君之声耳。”因念昔言之诗，称鹃声曰如归去，洵吾欺也。

耳莼菜、醋鱼之名久矣，抵杭而，食指乃跃跃，顾经，尝即止。醋鱼，吾病其淡；莼菜，吾苦其腻，翻若青椒炒丝器，差堪饭耳。故知士纯盗虚声，正足怪，莼菜、醋鱼，亦犹是也。

立吴山，观钱塘江，江澄清如匹练，偶忆“立马吴山第峰”句，神为之王。

西泠桥堍苏小小墓，已髹漆新，正与吾乡真墓同恶俗，吾恨迟，未克见真面目，知芳有灵，其亦此新妆否。

西湖诸胜，游之题诗题名者，疥殆，间有二佳句，已能忆。惟孤山有“梅多山孤”句，似尚可诵。虎跑泉畔，新其，张小广告，作冷语，并托济颠乩示，劝惜字，读之称。

冯小青墓在孤山，尚仍其旧，差未遭劫，殊较苏小为有幸也。其背有墓，知为何许。小蝶云：“小青本无其，先是有富翁某，丧女，之，为卜葬孤山，而杜撰冯小青，以哀之史，耸观听，俾之凭吊冯小青者，兼知有也。”其言信否，殊可考，姑存之。

岳鄂王庙，闻由倪嗣冲资修葺，庙貌新。忠柏贮西式小亭中，护以铁阑。岳王墓亦新葺，隆然如馒首。吊古之士，每以其失真为憾，予亦悔迟十年也。参拜之馀，觉鄂王英灵犹在，诚愿其显灵异，以惩创今般相之秦桧耳。

公园以最为胜，登望，则远山展黛，近生碧，弥有佳致。遥视雷峰塔，被夕照似笑，恨能呼与共话许仙故事也。

孤山巢居阁带，即谷传声，引吭呼，对山作应声，历历可辨，第作语以简短为善，则能毕闻矣。予于此曾呼“么”者三，此“”字，亦自知其何指也。山灵有知，其将笑吾痴乎。

孤山有林士墓，旁有鹤冢，雅士风，似千百年能销歇也。惜时值暮，能观山梅，徒呼负负。

放鹤亭古迹尚存，小立须臾，恍见鹤，驮夕阳而去，为之神往。

语云，晴湖如雨湖，雨湖如月湖，月湖如雪湖。予游湖只三，除晴湖外，竟得睹雨湖之胜。小蝶诗云：“真是美能解意，为公瑾洗浓妆。”西子厚吾，吾之矣。

雨中游灵隐，别有清趣，雨丝拂面，尘氛涤。中观诸峰，腾腾有云气，小蝶戏谓山灵方举作炊，为状殊肖。湖雨雾濛，山皆在霭中，则又似西子之被绡矣。

玉泉以五鱼闻，小殆数百尾，以绛、黑、三种为多，中有巨鱼，作黑，曲其，厥状绝奇。予戏谓此鱼殆从名利场中，折频，遂成斯状耳。向僧购得十馀饼，投之，群鱼争集，唼喋有声，嚼，张鳍鼓而去，意滋得也。若斯泉者，诚可谓鱼乐国矣。泉畔有匾额，曰“乐如鱼”。予生而多，百忧摧心，睹此群鱼嘻嘻之状，弥乐如鱼之慨。因语小蝶：“鱼而入玉泉，福分矣。作玉泉鱼可也，何必。”小蝶曰：“作玉泉鱼固佳，特恐夜静时，终作僧釜中耳。”相与笑而。

玉泉为珍珠泉，方广约丈许，鱼少于玉泉，亦甚冽。引足践边石，则有泡无算，冉冉升，若散珠然，殆以底土松故耳。

飞峰状若虚悬，石多奇致，谓曰飞，颇相类也，知飞许久，千百年，尚有飞去时否？昔诗词，多有咏及飞峰者，予最杨廉夫“妾甘为望夫石，望郎忽似飞峰”句，为有致也。

冷泉滃然山趺，损其清。目注于，心与俱往，小立移时，颇思濯足，顾恐玷污清，将为山灵所呵，废然而罢。小蝶、筱巢就石间小孔吹之，谓可作猿啸，以中气弱，累试验。

线天，殆山小罅耳，无足奇。僧以竿指示，仅见微，如银圆，谓有佛像坐其中，吾未之见。第见案之，资山积，知当年孰为最先发见者，啻为山僧觅得聚盆也，笑。

冷泉亭、壑雷亭之间，有亭亭。见此二字，颇联想及于个，诚愿彼亭亭者，亦见此亭亭也。

市芒鞋着之，冒雨登韬光，修竹沐雨，葱翠染袂，雨声中闻鸠声隐隐，似相者。造其巅，谓可见海，予短于视，仅见钱塘江外，有线如练而已。遥望久久，恨能舸远去，慷慨行，歌海天风涛之曲也。

雨新晴，湖群山似笑，湖益明，如镜新磨，凫忘机，踏波往，颇羡其能自适也。艤舟平湖秋月，无意逅，似曾相识，小蝶作《湖楼影辞》记之。闻寒云昔年游湖，曾于灵隐识酒家女，侍坐清谈，颇可意，临行，女以酒盏赠之，寒云珍藏至今，耿耿忘。云去岁尝见女于海，已嫁富，坐托车，招摇市矣。

雨新晴之西湖，景奇丽，如美啼初罢，啼痕犹，而忽嫣然作倩笑者。晴湖，雨湖，足方也。

着芒鞋步岸，游女目笑，觉而去之，以所撷紫胡蝶置其中，浮，观其逐流远去，而归宿之所，良未可知。自顾藐躬，亦正与此鞋等耳，叹。

破晓涌金门，指理安而发，乘蓝舆，可半程。予与小蝶分携姚梅伯《疏影楼词》六帙，各据其三，路看山读词，别饶佳趣。时有落叶，飘堕书，亟捉之，盖疑为飞蝶也。姚词最工小令，嚼蕊吹，风致独绝。有《痕沙》词云：“卷起低低帘子。飞燕子。见也相思。况逢时。燕早飞飞去了。帘又低低垂了。若识恁匆匆。悔相逢。”予剧赏之，唱南峰，声入云中，山谷若相应答，滋足乐也。

石屋洞之，有乾坤洞，仅如斗，差可容而已。老衲指以相告，云为康王避难。末路帝王，乃狼狈至此，令怵然于国之可亡，而帝王之可为矣。

龙井泉，声汩汩，清湛染尘。近有石，镌四字，曰“锺灵毓秀”。汲勺泉，和龙井茶叶，烹以疗渴，当清入心脾。

九溪十八涧，峰峦四，老翠扑天，四顾幽夐清丽，疑非间世也。溪涧中韵咽石，如聆仙奏，山照眼，似似笑，有吭，嗑嗑若老笑。而所谓九溪十八涧者，曲折回环，汤汤，最可意。临斯境，至能发语以扬其美，盖亦有心噤丽质之概焉。

胡雪岩墓，在龙井寺中，荆榛匝地，落叶扫，审子孙贤劳何似，乃听其荒芜至是也。钜富如胡，而棺既盖，抔土封，与窭子无异，所异者，特墓制较为闳肆耳。言念及此，胜富贵浮云之。

理安诸山，有烂开，猩如血，中着此明葩，仿佛吴手中活绣也。小蝶曰：“此名曰映山，可食，子曷试之？”予就村女市数枝，撷二朵，去其须，中嚼之，果觉清芬沁心。形与杜鹃略同，别有紫与黄二种，紫味涩，黄毒，惟者可食。

六和塔在钱塘江畔，帆影当窗，明波可接，外视凡十三层，实仅七八。予与蕉造其颠，犹病其也。每层间，墨痕纵横，题诗题名无隙地，如之病疥然，颇为此七八层惜之。拾级而，得二百七十二级。塔新葺未久，闻有某富翁，诸子争产，相持，怒，因析其产之强半，以葺此塔云。然则此今之六和塔者，可谓打破遗产制度之纪念品矣。

九龙断头，有某煤油行西，构屋于山巅，西湖之江，俱收眼底，风景甚胜。据舆夫言，此屋可以居，入夜，恒有菩萨显灵，金丈六，安步山中，每至次，植立弗去，西虽雄于胆，亦无有敢居者，故至今闭，为鸺鹠、蝙蝠所宅云。

虎跑泉极清冽，质厚，盛碗中，青铜钱百，隆起溢，如易以铜圆，则可容二十馀。以小银币二市樽归，颇珍视之。堂中有画虎爪地泉，笔致雄健，知为谁氏手笔。观赏久之，觉生气虎虎，自画中。

游湖三，疑在界清都之府，履沪渎，又堕尘网。幸湖山胜景，尚镌心头，凝神追味，足资咀嚼。秉笔记此，犹仿佛闻九溪十八涧汤汤幽响也。

（《紫兰片》1922年第1期）

窥西续记

壬戌之，偕小蝶、蕉游西子湖，尝有《窥西小记》之作，今忽忽年矣，追忆旧游，辄为神往。今岁清明，李常觉以校中假，游湖以苏积困，嬲予偕行，欣然从之，并约小蝶，小蝶亦报可。夏历二月十八之晨，遂俶装共发，同行者尚有小蝶之夫，并次蝶、翠娜、表紫绡，栩园丈以事冗能行。则附车之龙华，看而返，是亭午，至杭，卸装于环湖旅馆。此游凡四，所见所闻，颇有足记者，因草《窥西续记》，用志胜游。癸亥三月望，瘦鹃识于紫罗兰盦。

十八午，买舟渡湖，至岳庙，以车赴灵隐。中有东海园者，植数百树，云片，烂开似笑，间有二树，则如美淡妆，屏除铅华，而自有也。

灵隐云林寺中殿，曰“妙庄严域”，匾字遒有致。与之对者为殿，有匾额曰“最胜觉场”，殿中供四金刚绝巨，于门次得联云：“灵鹫向云中隐去，奇峰自天外飞。”其字有龙蛇飞舞之致。

入韬光径，徐步而登，顾为明壮游计，咸弗达其颠，遂。就间读游题字，见有丁悚铅笔之书，小蝶戏图于其，曰“愿明年慕琴此见之也”。

壑雷亭畔之泉声，予最听之，顾以潦未至，泉之弥弱，复作雷响。有乡就呼猨洞石小孔吹之，厥声乃绝肖猨。

玉泉在清涟禅寺，寺有古树，曰龙树王，夭矫如龙，知亦能挟云雨腾否。

玉泉旁有廊，曰“皱月廊”，为栩园丈所题匾，字尚作新，书家何颂先生手笔也。康南海亦有匾，曰“非鱼知鱼乐”，私念吾非鱼，故知鱼乐，恐彼为鱼者，正以为乐，而致羡于之乐耳。廊中有小轩，曰洗心亭，有联曰：“玻璃，蘋藻藏翡翠鱼。”颇工。

泉中之鱼，似少于去年，问曲之鱼安在，寺僧曰，已以去冬，其栖息泉中者，盖三十馀年矣。

清涟禅寺之殿，曰西方接引殿。殿有二池，曰古晴雨池，池底有孔，冉冉升如珠。据寺僧言，每亭午，珠薄多。其旁池，有小鱼无数，泳于池中，迫视之，逾寸也。